卷二十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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○舒州龙门(清远)佛眼和尚语录(住南康云居嗣法善悟编)
圣节上堂:“皇帝以天下为家。兆民为子。父子一体天下一家。王爱于民民敬于王。爱敬既同王道无外。所以佛言。如民得王。”又云:“如民之王。且王外无民民外无王。王在民外民不受赐。民在王外王道不广。如何曰民无知曰民。如何曰王圣神曰王。今上皇帝至神至圣为民父母。天宁降诞之节。日月星辰连珠合璧。江河淮济激浊扬清。干坤造化草木虫鱼。呈祥瑞显奇特。皆皇帝至德之所感致也。伏愿。南山比寿北岳齐龄。永永万年无穷无极。”遂下禅床作舞曰:“会么?山僧舞蹈扬尘。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下座。
上堂,拈起拄杖卓一下云:“圆明了知不由心念。抵死要道刑坑落堑。毕竟如何?”乃靠拄杖下座。
上堂:“举昔有一秀才。见长沙和尚看千佛名经。问曰:许多佛败闻其名。未审居何国土。长沙曰:黄鹤楼崔颢题后。秀才还曾题否。对曰不曾。长沙曰:无事题一篇好。秀才罔措。大众。秀才问佛居何国土。长沙为什么却恁么道。秀才寻常嘲风咏月。为什么长沙面前一辞不措。若是黄鹤楼有什么难题处。听取山僧题破。”遂云:“容颜甚奇妙。光明照十方。我适曾供养。今复还亲觐。”下座。
上堂:“平旦寅狂机。内有道人身。大众。二六时中折旋俯仰行来走去。说是说非分南说北。运用施为开单展钵吃粥吃饭。尽是狂机。且道那个是道人身?”良久云:“碧落有情空怅望。瑶台无路可追寻。”下座。
上堂:“适来山僧梦在寝堂上闻法鼓。遂下堂阶。梦见诸人上来近前问讯。便登法座。侍者烧香了。如今正在梦中之人施陈梦事。你等诸人。还梦见么?若真见得。是为觉人。不省梦乡宛尔沉没。还有一法与你为对么?不见古人道。目前无法意在目前。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。可不是奇特。还梦见么?释迦如来道。如寤时人。心纵精明。欲何因缘。取梦中物。”遂拈起拂子敲禅床云:“是什么?还闻么?”复竖起拂子云:“还见么?”良久云:“人间天上诸知识。争似龙门梦得亲。”下座。
上堂,僧问:“古者道。诸佛不出世。四十九年说。诸佛既不出世。为什么四十九年说?”师云:“你疑来多少时也?”进云:“祖师不西来。少林有妙诀。祖师既不西来。为什么少林有妙诀?”师云:“知恩者少负恩者多。”进云:“恁么则一人传虚万人傅实?”师云:“虚处作么生传来。”进云:“任従沧海变。终不为君通?”师云:“礼拜着。”师复云:“始自只履西归卷衣南迈。空闻消息流落人间。古往今来递相敬受。大似一人传虚万人传实。山僧病多谙药性。年老变成精。不是刻剥古人。免见互相埋没。诸人应是従前觉触往日见知。従人边请益得来。言语中举时中的。出入游戏则不无。究竟真实大事。万不可得。但能情亡理丧计尽途穷。无施设处用心。正是作功夫处。山僧寻常败道。吃茶去。今日也道吃茶去。会尽诸方五味禅。何似山僧吃茶去。”下座。
上堂:“拟思量何劫悟。不思量终莽卤。欲思不思。踏破时万里无云。常显露常显露。妙用恒沙非旦暮。诸禅伯。正好休征罢战永息干戈。傍水倚山成就大事。况是人生易老寿命几何。或若生死现前。毕竟将何支准。不见古德道。若不安禅静虑。到者里总须茫然。久立。”
上堂:“来来去去去来时。去去来来离觉知。了得去来无偏碍。方知尘劫不思议。所以道。来无所来去无所去。去来之际生死昭然。前念生是来。后念灭是去。求其来去了不可得。乃至前生后生今年去年。更无丝毫迁变之相。如斯会得。始绝去来。但以众生背觉合尘去来轮转。苟能洞达复有何事。昔石头大师一日问庞居士。子近日如何?居士曰:卒说不及。乃呈一颂。日用事无别。唯吾自偶谐。头头非取舍。处处勿张乖。朱紫谁为号。丘山绝点埃。神通并妙用。运水及搬柴。石头默然许之。后造江西问马大师。不昧本来人。请师高着眼。大师直下觑。士云:一等没弦琴。唯师弹得妙。大师直上觑。大众。若不是马大师。被他一问百杂碎。诸人唤什么作本来人。若无本来人。作么生眼见色耳闻声种种施为运转。诸人还见本来人么?如今尽道。本来人无形无相。不曾着衣吃饭。不生不死。如此会得。争合本来人。要知么?诸人总是本来人。一段生死变化烦恼无明又如何消遣。听取一颂:与子偕行今日路。如君共看本来人。同名同姓同形段。无死无生无色尘。毕竟如何?切忌唤作本来人。”下座。
上堂,举:“僧问洞山初和尚。如何是佛。对云:麻三斤。大众。有恁一件事。何故无人知得。洞山见人不知了。遂自颂曰:七宝画牛头。黄金为点额。春晴二三月。农人皆取则。寒食好新正。铁钱三四百。诸仁者。此一转因缘。尽谓粗言及细语。皆归第一义。又云临机应用一切寻常。如斯会解。埋没古人。要见洞山老子么?鸿鹄一举千里飞。钻云鹞子与天齐。凤凰不是凡间物。为瑞为祥自有时。久立。”
师到真乘。请上堂,真乘举石霜遍界不曾藏语,师云:“遍界不藏全体露。丝毫有见事还差。会中谁是先陀客。不动纤尘便到家。真实到家之者。得意忘言。伶俜在外之人。随情起解。情解既起。名相是兴。言意两忘。十方咸畅。岂不见。适来堂头已普告大众。如何更令山野称提。葢为妙旨幽深人难洞达。何也。既知咫尺之间。为什么却道不睹师颜。既言遍界遍空。如何更云不曾藏覆。还见落节处么?若见得。便见石霜老子雪峰大师。亦知龙门山僧与真乘长老。又此一众禅和。总有分什处。山僧未离本院不到此中时。真乘无一人龙门长老。山僧离本院度荒山来到真乘。诸人一一相见。此间有一人龙门长老。若有一人龙门长老。于法成增。若无一人龙门长老。于法成减。减故落断。增故落常。既刑断常。岂云正见。一似上座未出家时无一人上座。既出家后有一人上座。你诸人。如何裁断得心地安乐去。还裁辨得么?向此有个入处。更有什么事也。或若未明,”良久曰:“不解作客。久立。”
上堂:“独自坐,方信西来有达磨。独自行,不用红莲足下生。独自语,分明向谁谁肯许。独自参,刹刹尘尘示指南。相逢相问穷端的。莫道山僧解放憨。”
端师翁忌辰上堂:“昔人已乘白云去。此地空余绿水流。绿水一去不复返。白云千载空悠悠。湖南旧说老杨岐。失却金毛师子儿。江南江北无觅处。龙门今日顺风吹。顺风吹,冲冲哩。水急风高下钓矶。”
上堂:“鸟従空里飞。人向心中住。人死心宛然。鸟没空何预。人生一过鸟。此心实可据。但自了其心。无劳问来去。所以须菩提问世尊云:何住。世尊答曰:如是住。卵生胎生湿生化生有色无色有想无想等。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。而实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。还会得么?三界万法实无丝毫生灭动静之相。败由迷此。决定惑为色身之内。所以质碍名色。领纳曰受。思惟曰想。迁流曰行。分别曰识。皆由自心之所成立。为不知此名为五阴。遂成色心二法。不见道。照见五蕴皆空。度一切苦厄。现前五阴之身。为有耶为无耶。若能如是见得。实无生死等事。或未然者。岂无去来。有一则无生死因缘。举似大众。昔渐源同道吾吊慰。乃拊棺问道吾曰:生耶死耶。道吾曰:生也不道。死也不道。渐源不省。后闻僧念莲经。应以比丘身得度者即现比丘身而为说法。忽然省得。遂至石霜。携锹法堂上。従东过西従西过东。石霜曰:作什么?渐源曰:觅先师灵骨。石霜曰:洪波浩渺白浪滔天。觅什么先师灵骨。渐源曰:先师灵骨犹在。大众。还见得么?拈起拄杖曰:者个是拄杖子。那个是灵骨。者个是灵骨。那个是拄杖子?”遂卓一下云:“长安夜夜家家月。影落寒潭几个知。”
上堂:“若论此事。如人买田地相似。四至界畔一时分明结契了也。唯有中间树子。犹属我在。大众。既是四至分明结契子也。为什么中间树子犹属他。不见道。千年田八百主。若识得中间树子。耕锄任你耕锄。布种任你布种。开花任你开花。结子任你结子。若无中间树子。争唤作常住?”良久云:“作么生?”自云:“高处高平低处低平。”上堂云:“龙门别无奇妙。刚谓单传心要。岂惟浅水无鱼。拨剔全无孔窍。二时展钵开单。逐日屙屎送尿。万事与人一般。子细看来好笑。既是万事与人一般。为什么称善知识?”良久云:“我也理会不出。”
上堂:“今之丛林。天下多有求一人会无情说法。则无莫道会得。讨一人举此话亦难得。何也。须是曾亲闻说法来。方可举示。如未曾亲闻。纵有举示。败益尘劳。于其慧命无所滋益。大众。会既少举尤难。丛林虽有日凋残。若欲明斯旨。应须离念看。一人如领解。大众尽心安。既是一人领解。为什么大众尽心安。若不如此。争称出离之门。”上堂举。志公曰:“我见世间之人。各执一般异见。败知傍钅敖求饼。不解返本观阛。饼则従来是阛。造作由人百变。大众会么?狸奴白牯念摩诃。猫儿狗子长相见。诸禅客。荐不荐。若言自性本圆明。大似扪空追闪电。知得么?含元殿上更觅长安。慈氏宫中愿生内院。”
上堂,僧问:“千尺丝纶直下垂。一波才动万波随。如何是一波?”师云:“你寻常如何吞吐。”僧云:“如何是众波?”师云:“着衣吃饭有甚难。”僧云:“钩头一句请师道。”师云:“你自道取。”僧云:“雄雄江上垂纶者。竿上时时有锦鳞。”师云:“没交涉。”师复云:“诸仁者。无过此时。也长恁么。亦有不恁么时。禅学人道。无有不恁么时。说个恁么。已是不恁么也。恁么时名为得念。不么恁时名为失念。如今问诸人。为常失念亦有不失念时。禅学人道。常名得念时。说个得念。已是失念了也。要知得恁么?但了取不恁么时。要明得念。但识取失念时。故先德道。恁么恁么。又云:不恁么不恁么?好奇怪诸高德。是以释迦如来又云:得念失念无非解脱。成法破法俱名涅槃。地狱天宫皆为净土。你等还知得一段真实事否。若知得。永超终始之患。十二时中自然安乐无事也。”下座。上堂云:“不动龙门内。行参古佛机。亲逢渠面目。肯话自容仪。凡圣心平等。高低路坦夷。丹霞烧木佛。院主落须眉。何故?”下座。
上堂,举:“六祖大师在大庾岭头。示明上座曰:不思善不思恶正当恁么时。阿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。明即大悟。大众。还会者话么?正当恁么时。历劫不曾迷。步步超三界。归家顿绝疑。
上堂,举:“僧问忠国师。如何是本身卢舍那?”师曰:“与我过净碎来。”其僧过净碎。师曰:“却将旧处着。”其僧送去旧处。再来问:“如何是本身卢舍那?”师曰:“古佛过去久矣。此一则法门。若非证入。莫晓宗猷。若纵心猿终成解会。寻常尽道。甚处来不是卢舍那。更不识了。再问岂不是过去久矣。又道。国师自受用三昧。再三若问卢舍那自是古佛过去久矣。又云:如何是本身卢舍那?良久处好会取。若不委知。遂落草向你道。与我过净碎来。如斯解会。但纵心猿不见国师。云得之于心。伊兰作啃檀之树。失之于旨。甘露乃蒺{艹梨}之园。要知么?太阳门下日日三秋。明月堂前时时九夏。大众。如何是卢舍那。归堂吃茶去。”下座。
上堂:“昔赵州和尚访庵主。问曰:有么有么?庵主竖起拳头。赵州曰:水浅不是泊船处。拂袖而出。又访一庵主。问曰:有么有么?庵主竖起拳头。赵州曰:能纵能夺能杀能活。礼三拜而去。”师云:“庵主一般竖起拳头。赵州何故肯一个不肯一个。且道得失在什么处?赵州自起自倒。勘破多少阿师。庵主坐断要津。过了多少寒暑。要识赵州么?”拍禅床右角云:“识取赵州。要识二庵主么?”拍禅床左角云:“识取庵主。还有人点检得失处出么?”良久云:“易开终始口。难保岁寒心。”下座。
吴居士请上堂:“身是佛身。须信六根清净。行名佛行。故知三业圆明。身净则垢无所生。行明则暗无所起。垢生由乎迷净。净作垢而莫。觉莫知。暗去必由得明。明即暗而难信难解。所以诸圣常加被。群生自弃遗。苟易虑于可作之初。革情向误为之后。亲开智钥仰扣慈关。他心慧眼以洞知。重罪宿冤皆可忏。菩萨悲愿遍满娑婆众生。哀投无不冥感。是知明暗共体垢净同源。凡夫有成佛之期。大士有度生之分。苟不如此万善徒兴。公达居士与如道人。洞明泡幻了悟浮生。共入山来究明斯事。今晨请山僧升座说法。记得昔日裴休访华林和尚。问曰:师还有侍者否。林曰:有一两个。休曰:在什么处?林乃唤大空不空。时二虎自庵后哮吼而出。休睹之惊悸。林语二虎曰:有客且去。二虎哮吼而去。休问曰:师作何行业感得如斯。林乃良久曰:会么?休云不会。林云:山僧常念观音。大众。会他此个意旨么?常念观音力伏猛兽。道眼通明万缘何有。良哉大士时时垂手。念兹在兹。安乐长寿。”下座。
上堂:“永嘉一宿而悟。”遂曰:“几回生几回死。生死悠悠无定止。自従顿悟了无生。于诸荣辱何忧喜。大众。说有生死亦是言诠。说无生死亦是言诠。既涉言诠则是事迹。且事粗易显理妙难彰。故言近而旨远。如何以至近之言。明其至远之旨。不其难哉。先圣道得旨忘言。遗事观理。后人不晓。便乃事外寻理。言外求旨。譬如以手撮摩虚空。徒自疲劳终无所益。要知得力用意处么?须即事无事即言无言。悟入方亲解会不得。若如是隐显施为神用难测也。不见僧问首山。如何是佛法大意?首山曰:楚王城畔汝水东流。便有人悟去。”归堂。
上堂:“五色灯光眚所成。但除其眚莫除尘。若言本眼何曾眚。乃是临河渴死人。”
上堂,僧问:“劫火威音前。别有一壶天。御楼看射猎。不是刈茅田。”乃提起坐具云:“未审者个唤作什么?”师云:“正见刈茅田。”僧便喝。师云:“犹作主在。”师复云:“败宜说一句。有人会得去。犹较些子。或若无人会得。山僧却成妄语思量了。不如且休。各自大家。堂中吃茶。自由自在。免见他时异日被人觑破。何也。将军自有嘉声在。不得封侯也是闲。吃荼去。”下座。上堂,举:“南泉和尚谓众曰:王老师卖身去也。有人买么?时有一僧云:某甲买。师曰:好一员禅客。南泉云:不作贵不作贱。你作么生买。其僧无对。师云:恶笑杀人。有数尊宿为此僧着语。赵州道。明年与和尚作一领布衫。一人道。成何道理。一人道。和尚属某甲。后来雪窦道别处容和尚不得。大众。许多尊宿。争头竞买。也要运出自已家财。王老师交关未成。不敢胡乱分付。者般行货古今亦少见之。龙门今日亦卖身去也。然则有贵有贱。贱则分文不直。贵则金玉难偕。你买也属你。你不买也属你。若识得龙门。龙门与你作道伴。有人处无人处起心动念。总知得你。善则令汝行。恶则令汝止。纵经三涂历八难。一步不相舍离。常与你作道伴。你若不识龙门。龙门与你作冤家。教你出家使汝行脚。令汝寻师遣汝体究。遂教你不会。令汝茫然。令汝求觅解会。令汝巧作道理。遂令净妙国土而作土石山河。常乐法身而作无明烦恼。成不自在。常生退失。一步不放舍。常与你作冤家。大众。龙门属你诸人来多时。识得是道伴。不识是冤家。还有人明得此旨么?乃拈拄杖点一下曰:“一道伴二冤家。通逆顺遍河沙。眼是空翳是花。得龙门道无涯。”遂放下拄杖子云:“少卖弄归堂去。”
上堂:“腊月扇子功勋绝。浩浩凉风动寥根。岂止炎蒸六月天。暂时与君解烦热。”下座。
五祖和尚到上堂:“曹溪大师传衣归岭南。后来让和尚得法授与马大师。马大师接得百丈。百丈得黄檗。黄檗得临济。临济得兴化。兴化得南院。南院得风穴。风穴得首山。首山得汾阳。汾阳得慈明大师。慈明大师接得一人杨岐和尚。如今与他得底事看。此老子云:我者里如闹市里上竿子相似。是人皆见瞒你眼得么?杨岐老后来接得端和尚一人。此老子曾住此山来有颂曰:‘海底珠动时。云中月还现。凉夜无狂风,清光都一片。’端师翁后来接得先师一人。先师有言曰:‘败従咬破一个铁窄馅。直得百味具足。’此老子所以一生口硬好说硬话伏。自先师付嘱之后大法传持以来。末后东山一时分付今五祖堂头和尚。此日幸对人天广众请。不吝慈悲重为显扬。使先宗有据。吾道益明。莫不大幸。”上堂:“泡幻同无碍。如何不了悟。眼里瞳人吹叫子。达法在其中。非今亦非古。六只骰子满盆红。大众。时人为什么坐地看杨州。钵盂着柄新翻样。牛上骑牛笑杀人。”上堂:“诸人未到龙门山。将道龙门在世间。既到龙门心自在。杉松拂拂水潺潺。诸人还识龙门山么?若也不识。未免山青水绿。百年光阴能有几许。未回光达本已前。都成梦幻。”遂拈拄杖云:“六道众生造罪造业。三世诸佛成佛作祖。尽在山僧拄杖头上。诸人还见么?”卓一下云:“百杂碎了也。”复展手云:“把将丝毫许来。”又卓一下云:“手执夜明符。几个知天晓?”下座。
上堂:“獬豸同栏辨者嗤。薰莸共处须芬蘘。诸仁者。得底人终不自异于人。而従前千圣悉所称赞。实有异于人处。譬如二人同胞胎共父母同舍同学同一师授。至于饮食语言之间悉无有异。一日同入试院同一题目。而一人得第。一人落第。及第者永异民庶。落第者乃是常人。是二人初无改易。而贵贱高低有异。恰如得与不得。初无有异。而一人得之。位齐诸圣。一人迷之。遂作凡夫。人虽不殊迷悟辽远。大众。可不惊怖者哉。所以香林和尚云:老僧二十年前。见与我一般一辈人尽皆得道。我日夜思量。他得个什么?便如此去。我二十年中常看后来。也得恁么。你看他先德苦切之言。实可取信。岂可守株徒丧日月。各宜体悉。已后也须得去。不劳久立。”下座。
上堂:“龙门三月半。大鼓声声唤。唤得一时来。特地生迷乱。大众。既是唤得一时来。为什么特地生迷乱。此段好因缘。诸人怎生断。不解断。转迷乱。若解断。较一半。”良久曰:“因缘一段无人断。留与诸方共断看。”
上堂:“收得本名度牒。踏遍自已山川。闻有龙门长老。走来学道参禅。恁么惺惺汉子。如何立地瞌眠。忽然睡醒眼开。元来天生自然。”师乃失声曰:“恶,讨杀我讨杀我。皇天皇天寻杀我。虽然如是。知是般事便休。直须运出自已家财。莫自拘于小节。参堂。”
上堂:“且道山僧即今还有为人处么?若有为人处。即埋没山僧。若无为人处。即埋没上座。彼此出家儿。莫递相埋没好。要知么,山僧将你本分事。举似你诸人。何不于你本分事上识取识得么?若道便是某甲本分事也。如向眼睛上下一钉相似。若道我虽有本分事实未了知。你又披什么衣服。大众。既是恁么人。识取恁么事。久立又奚为。珍重。”上堂:“僧问:“纳须弥于芥中。掷大千于方外。衲僧门下总用不着。学人欲使泥牛耕巨海须弥驾铁船。师还许也无?”师云:“十字纵横一任行取。”僧云:“踏破澄潭月。穿开碧落天。”师云:“犹未知衲僧分上事在。”僧云:“有意气时添意气。不风流处也风流。”师云:“洪州腰带。”师复云:“春光渐尽夏景将临。悠悠之徒贪生过日。我今问你诸人。従早至夜念念不住。是有思量是无思量。人人必谓是有思量。我且问你。作么生思量。何不识取。你诸人思量了。随而兴作运为也。我问你。作么生兴作。何不识取。你诸人于兴作时。起种种言说。且作么生言说。何不识取。都缘是自家先迷了。败管随处流浪。所以道。道源不远性海非遥。但向已求莫従外觅。觅即不得。得亦不真。如在虚空。退至何所。还肯么?你诸人在我者里。或暂经冬夏。或久涉炎凉。若到别处。人问龙门事。不可指东划西。乱有所说却成欺罔也。各将为事各将为事。因成四偈。思无思思万邪一正。不识玄旨徒劳念静。作无作作贯色通声。水中盐味不见其形。言无言言不费唇舌。未说之法林中之叶。龙门潦倒告报诸人。既然如是何故因循。”贤席头纳疏上堂:“一叶飘瓢水上归。姑苏春色照岩扉。坐禅片石重来看。却笑山云拂藓衣。所以沉空滞寂之士。名为贪着小乘。混世同尘之人。谓之圆通之侣。不舍道法而现凡夫事。岂是植种于空。现前日用是大总持门。一一亲得其力。如斯之旨事可量哉。昔日黄梅散席。道在老卢。坐折连床湖南最盛。古今鄄样作者同知。进止合仪动静可法。况龙门新兴保社。意在求人。众手淘金谁是得者。有么有么?令人思百丈。解踏马驹行。参。”
上堂:“杜顺文殊事可知,定光如来老大隋。张三李四何王赵,问你渠今是阿谁?廛市卖鱼忘进趣,案头分肉露全机。男儿锁子黄金骨。苦痛无明堕皑泥。”
结夏上堂:“登龙门下无凡客。不假风雷自有奇。三月进修従此始。经行宴坐可思议。三月安居九旬禁足。禀如来之教旨。乃释子之清规。桥搭津梁人间天上。或垂手入鄽者。未尝离于此座。观心入定者。亦常游乎十方。此岂可以有心知。岂可以无心会。苟能如是。何生而不护。何足而不禁。覆被万灵广益群品。或不由斯道者。吾末如之何也。”下座。
上堂:“今时学者不究佛语。败究祖师语。殊不知。祖师语即是佛语。莫如此拣择。却成诱佛法去。败如云门大师示众曰:人人尽有光明在。看时不见暗昏昏。作么生是光明。自代云:三门佛殿厨库僧堂。又云:好事不如无。者个是祖师语。是他道。三门佛殿厨库僧堂。诸人寻常看时。是看是不看。若看。他道看时不见暗昏昏。如何得成光明。既是光明了。又道好事不如无。作么生又不要去。且如楞严会上。说个晦昧为空。空晦暗中。结暗为色。色杂妄想。想相为身。聚缘内摇。趣外奔逸。昏扰扰相。以为心性。一迷为心。决定惑为色身之内。不知色身外洎山河虚空大地。咸是妙明真精妙心中所现物。者个说话甚是子细。且道与云门道底事。相去多少。莫败明祖师语不究佛语。有人曰:我亦不用佛语。不用祖师语。败用自语。祖师语佛语尚不要。更用自语。又道。我宗无语不用言语。有语尚不是。况无语耶。莫作梦。従朝至夜。佛法作一边。祖师语作一边。有语作一边。无语作一边。妄想作一边。无妄想作一边。若恁么?真可谓看时不见暗昏昏也。久立。”上堂:“十方世界龙门寺。大地山河是学徒。随顺众缘成解脱。筭来全不费工夫。”
上堂,举:“僧问赵州。学人乍入丛林。乞师指示。赵州曰:吃粥了也未。僧云:吃粥了也。州云:洗钵盂去。其僧言下便悟。大众。山僧今朝吃粥也洗钵盂。败是不悟。既是为善知识。为什么却不悟。还会么?岂可唤锺作瓮。终不指鹿为马。善人难犯水银无假。冷地忽然觑破。管取一时放下。
上堂:“龙门若为作端午。打动众人涂毒鼓。髑髅破后遣谁闻。鉴觉尽时敢言普。是谓南山鳖鼻蛇。好个大雄白额虎。可怜开眼觅眼人。赫日光中寻入路。
上堂:“飘飘汶汶杨柳花。红红赤赤远天霞。屈屈曲曲龙门路。僻僻静静野僧家。尚不心头怀胜解。谁能劫外恒河沙。休粮方子斋兼粥。任运还乡苦涩茶。好大哥吃茶去。”上堂:“七七四十九。面南看北斗。死去与生来。泥牛大哮吼。所以释迦老子。未离兜率已降王宫。未出母胎度人已毕。如此则毗卢境界止在人间。涅槃妙心更于何觅。昔日那吒太子。析肉还母析骨还父。然后现本身运大神通。大众。肉既还母骨既还父。用什么为身。学道人到者里若见得去。可谓廓清五蕴吞尽十方。听取一颂。骨还父。肉还母。何者是身。分明听取。山河国土现全躯。十方世界在里许。万劫千生绝去来。山僧此说非言语。下座。
上堂,抚掌大笑良久曰:“大众。笑个什么?山僧笑古往今来一切人。有瞥地有不瞥地。不瞥地之人。如黑地数瓮。有甚分晓。瞥地之人。便自回头转脑东问西问。譬如衣锦夜游。问来问去。问去问来。忽然如昼见日。便云:‘譬如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。多少分明。’虽然如此。更须知有向上事末后句始得。罢参大众。始于瞥地终于罢参。古往今来莫过如此。山僧所以笑他。恰如春梦相似。诸人还曾梦见么?莫道无事法尔天真好。岂不见。大庾岭头曾赶上。少室岩前立到腰。岂得不遇于人。好大哥吃茶去。”下座。
行者剃发上堂:“山僧因而度得小师一人。”遂拈起拄杖示众云:“见么?法名崇木。俗姓葛。”良久又云:“尔既投吾出家。今为汝受三归五戒。”乃云:“崇木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。已为汝作三归。今为汝翻十邪受五戒。汝当听受。所谓身口意也。身有三过。谓杀盗淫。意有三过。谓贪恚痴。口有四过。妄言绮语两舌恶口。作此十者名为十恶。无此十者名为十善。汝今于三业门中禀受戒法。所谓不杀不盗不妄不淫不饮酒。是五戒相。汝依吾教信受奉行。”复卓拄杖一下云:“崇木闻吾教训。乃告吾曰:和尚所说。但崇木従来无身口意。亦不知何以为持犯。纵闻三归。我不知何者名佛法僧。闻五戒相。従何受持。虽烦和尚如此。崇木并无领览处。”师放下拄杖曰:“此真吾弟子也。是真归依也。真受得戒也。所以昔人云:和尚何不畜一沙弥。老宿云:有无眼耳者。为吾寻一人来。正是此意也。好得力小师。大众。会得否。”拈起拄杖云:“扶过断桥水。伴归明月村。”久立。
上堂:“总别同异兼成坏。败是山僧与众人。高广须弥入芥子。无边刹海在微尘。昼复夜秋复春。境寂心融事事真。七宝大车既如此。去来语默莫因循。禅和子闻说了。呵呵大笑道。我会也我会也。”师乃呵呵笑云:“你会也。且道西天那兰陀寺后孤峰顶上。如今有什么人。在彼中修行。见么见么?”下座。
上堂:“赵州道个洗钵去。其僧豁尔知归。鸟窠吹起布毛。侍者当下得旨。为复是就伊明破。为复是吐露向伊。亦不是就伊明破。亦不是吐露向伊。大众会么?本有之性为什么不会?”
为四面岔和尚挂真:“虚空无相。不拒诸相发挥。宝镜无形。岂碍群形顿现。相与形而常伪。空与镜而常真。故即伪即真不生不灭。大众。或若虚空顿消殒。宝镜不临台。光境俱亡复是何物。六十三年即且置。且道即今四面老子在什么处?”遂拈起真云:“生涯何所有。今古与人传。”
上堂:“夏已半。山中早晚不甚热。知事毗赞外。无恙首座大众康休。西庵首座。旦暮流慈法乐无量。山门内外雍肃表里安为裕。涅槃山法性海。岂容取证造诣。拟议于其间哉。在夫山僧与诸人。登高而履深。不可坐取安佚而无所得也。各宜悉察。昔有一禅客。亲近一老宿甚勤。老宿每见来即挥手曰:未在未在且去。如是经久。其僧中夜思惟曰:并不蒙一言开示。败管道我未在。教我怎生柰何。思量来思量去。忽然省得。欢喜无量。至明日上去见老宿。老宿见来便点头曰:是也是也。大众。者个便是达磨大师所传宗旨。且如何便见得?”良久云:“々守空池。鱼従脚下过。々总不知。”归堂。
五祖忌辰上堂:“赵州不见南泉。山僧不识五祖。甜瓜彻蒂自甜。苦瓠连根自苦。”
上堂:“达磨大师入中国。至今几千年。得其道者甚众。领其旨者实多。大似一人传虚万人传实。大众。流言止于智者。诸人。三十年后。莫道见龙门来。”
上堂:“先圣道。法性海中亲认得。”竖起拂子云:“还有认得底么?”良久云:“认得也在法性海中。认不得也在法性海中。大众。既总在法性海中。何故却有认得认不得。且道此理如何?每常兄弟道。何处不是法性海。山僧直是不肯你道。病在何处。有人道。病在有道理处。山僧问伊。如何得无道理去。他道珍重便出。或道。今日七来日八。大众若总恁会。如何见得古人道法性海中亲认得去。莫将闲学解。埋没祖师心。”解夏上堂:“尊者僮陈如。九旬最亲切。老少幸相依。上下皆欢悦。瞻听离闻见。承览亦超绝。四海五湖人。勿谓真机泄。”
上堂:“昔仰山夏末礼拜沩山。沩山问曰:子今夏作何所务。仰山云:开得一片田。种得一箩粟。沩山云:子今夏也不空过。仰山却问:和尚今夏作何所务。沩山云:昼日一餐早晨一粥。仰山云:和尚今夏亦不空过。言了退后吐舌。沩山云:子何得自持白刃断其命根。仰山拂袖便出。大众。沩山父子寻常相见。游戏神通不同小小。还有知得底么?若无。山僧与诸人说看。开一片田密密绵绵。两顿粥饭其道自办。山僧一夏与诸人相见。自是诸人不荐。若或荐成一片。是什么一片。看取当门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