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编 改元后之宫闱艳史 手订祖训四大纲及宠妃之奢侈

赵君又述袁之对待其所宠，有一种特殊之手段。第一最恶甲妾攻讦乙妾之短。例如甲妾或因袁之与已爱情渐驰，背地有诽谤之语，或因他姬与已为细故而起龃龉，或因失手而损坏袁之最珍重什物等事，设乙妾于袁前媒孽之，袁不特不予甲妾以惩罚，且将告密之妾，施以鞭挞。谓：“吾姬妾十数人，设此端一开，今日彼痛诋此，他日难保此不痛诋彼，以为报复私泄之计乎。如是，日日噪聒于我耳鼓间，则吾烦不胜烦矣。此后，设有不是者，非吾目亲见，吾耳亲闻，弗能据以为实。苟违吾旨，轻则置诸废弃之列，或斥之而去。重则致其生命。”诸妾知长舌伎俩，弗能发生效力。以故，咸凛凛有戒心。而家庭间转相安于无事矣。及袁为帝，鉴於前清西后弄权，及雍正夺嫡往事，遂手订规则三十余条。其繁目甚多，不及一一胪举。然其大旨所在：第一，不许母后佐治嗣帝垂帘听政；第二，生前严禁册立储贰，且废除立嫡立长成例，但择诸皇子中有才德者使之承嗣大统。譬如欲传位于某子，先书其名，藏於金匮石室中，封固严密，俟其升遐后，由顾命大臣于太庙中，当众启视；第三，诸皇子不得封王，更不许参与政治。第厚给财资，享毕生安闲之福；第四，椒房之亲，不得位列要津。凡此数者，为卓荦大端，其余亦皆防患未然之计划，并垂为祖训，俾后世子孙，永资遵守。当是项条令拟就时，克定即首先反对。盖深恐其为克端留兹地步，或即将来克端承位之征兆。于是蓄意所在，务欲去此背上刺而甘心，不达其目的不止。而克端亦在在提防之，无形之竞争，几酿成家庭惨剧。旋袁微有所闻，即召克定克端诫之曰：“吾之订此条例，非对于汝侪而言，实欲谋万世子孙安全之计耳。胡必介介为？”克定虽俯首称是，然其心终弗能释然也。克端退与人言，谓阿父不能以身作则，恐不足昭示后人云云。
赵君又述袁氏第二妃黄氏即小白菜、第九妃君氏即凤儿，均籍隶河南，家居时，最喜食冬滃菜其形状与沪上之卷心菜相似，诮其味甘而质美，盖亦习惯上使然也。迨随袁久处京师，是项物品，以道途遥远，无从购买。于是思得一策，凡有便人返里，均托其代购。然迁延时日，则又腐烂，不堪适口。及袁为帝，黄尹两妃，又动张翰蒪鲈之思忆，乃遣侍从专司采办冬滃菜之事。闻此物最宜旋摘旋食，弗能多日搁置。故采办者，不敢多购。每届往还仅备三数颗，以供天厨贡品。食尽，又往。一月至少亦须三四次。闻冬滃菜价值极低廉，每颗需钱约百余文，而往来车资浮于数百倍以上。至仆仆就道者，疲於奔命，更无论矣。黄尹两妃，为节省车资起见，特向交通部索常年免费之车票一纸，注明供采办之用。侍从得此护符，遂挟带私物。如鸦片、汴绉、津布即爱国布等类，往来贩卖，关员莫敢查问。以故，获利无算。语云：上有好者，下必有甚焉者。黄尹两妃。为区区口腹，而使侍从破坏国家税例，亦殊不值。读《长生殿》进果一剧，杨妃喜食荔枝，呈贡者沿途招摇滋扰，未常不痛心疾首于专制君主时代。骄奢侈佚，莫此为甚。证以今兹黄尹两妃之事，抑何其事之相同乃尔耶！噫亦云巧矣。